[青黄]Dear Aomine
好像出本之后就没发过东西了呢……（掩面）
写这篇的契机是曾经非常喜欢的那篇《To Kise》。那可真是篇好文啊QWQ
虽然是篇词不达意的渣作，总之还望食用愉快。
果然我还是喜欢写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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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Aomine
青峰是突然想起来要检查下信箱的。
他正拎着便利店离买回来的便当，和很多个工作日的晚上一样披着一身似有似无的疲惫地走回了公寓楼，在路过信箱的时候无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大概是想到了水电费的缴费单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了信箱。
厚厚的一沓信封从信箱里面纷纷掉落出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上个月的水电费已经在网上缴过了。他不得不蹲下身将便当放在地上，再重新把那些信封抓进手里。每一封信上都敲着两个邮戳，正面写的是他父母家的地址，反面又被写上了现在的住址，看样子是被父亲或是母亲多此一举地转寄了过来。
没有寄信人的落款，青峰依然认出了黄濑的字迹，虽然很丑，但每一笔都很认真。
现在正是樱花的季节，住宅附近的樱树惹得轻微花粉症的青峰看着信封抽了抽鼻子，好像是在为了什么别的原因而矫情。
便当在微波炉里加热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青峰脱掉了西装外套，在餐桌边坐下来，将那一沓信封悉数摊开。方才上楼的时候碰到隔壁的大婶，还被吐槽了「这么多情书？桃花运不错啊」。他笑了声没有解释，虽然完全想不明白黄濑为什么要写信给他，但是他的心情有一点飘起来了。
每个信封的角落都写着编号，青峰辨认了一下，按顺序拆开了。
『致小青峰
哈哈，小青峰拿到信的时候有没有吓一跳呢？突然之间收到了我的信有没有超级开心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收到这封信距离我写下它已经十年啦！』
看到这里青峰愣了一下，直接瞄到信的最后，日期是十年前的某天，连月份都一致，让他将信将疑起来。
『其实是有个叫做【写给十年后的我】的无聊活动啦，因为我很无聊就报名参加啦，但是比起写给自己更想写给小青峰呢。如果小青峰现在拿着这封信的话，一定会说着黄濑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聊之类的话吧，我就知道。』
信上那样写着，青峰就当真在心里吐槽起这家伙的无聊来。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应该正好是高校的毕业季，好像是要放大每一寸离别的感伤一般，那个时期总是有很多类似的活动，卯足劲号召着每个人来留下什么纪念。他短暂地走了神，零碎的回忆像是放置了好久的碳酸饮料里的气泡，惨兮兮地浮上来。
他记起毕业前后和黄濑打了很多场ONE ON ONE，有时是他们两个单独出来，有时候是一大群人，后者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单挑起来。那段时间黄濑跟他对抗起来总是百分之两百的卖力，好像以后都不会再一起打球了一样，最后一次甚至崴伤了脚踝。
「你抽什么风啊？！」被扭到脚的黄濑撞倒的青峰朝他凶起来，「又不是正式比赛你这个白痴居然还把自己弄伤了。」
黄濑一时语塞没有出声，坐在地上低着头屈着膝轻轻揉着伤到的地方。
「你等我一下。」青峰丢下这么一句就跑开了，几分钟之后拎着两个冰棒回来。
「也没什么大事啦。」黄濑委屈地看着他，一边接过冰棒贴在脚踝上，一边嘶嘶地吸着气，眼眶里噙着泪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凶了的原因。
「干嘛那么拼命啊？」青峰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没下狠劲儿。
「我跟小青峰打球的时候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的嘛！」对方据理力争。
「这我知道，但是不放水不代表你要一副去杀人的架势往上冲吧……」
黄濑没出声，继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微微被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露出他轻微皱着的眉头。
「倒是说点什么啊！」青峰催促着他，这片篮球场里的其他人都无暇顾及那两个坐在场边磨磨唧唧的家伙，篮球落地的声音、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唰唰的落袋声都涌进对话短暂的空白。
后来黄濑到底说了什么他有点想不起来了，大概就是上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和小青峰打篮球了之类的。那个篮球场边也有着樱花树，他吸着鼻子，一边诅咒着空气里肆虐的花粉一边嘲笑了黄濑的小题大做。
『说起来，前几天和小青峰打了ONE ON ONE来着，我还不小心扭到脚——说是不小心好像也不太准确啦，想到那就是大学前最后一次单挑就多少有点头脑发热，甚至有个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好想一拳打在你脸上。
我说了之后没什么机会和小青峰打球那些话之后，看着小青峰你当时什么都没理解的蠢脸，真的好想打你啊。亏你也能给出那样的回答呢，「想一起打的话随时都约时间啊，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大学里厉害的人ONE ON ONE不就好了。」
给我去死啦，几天前的小青峰。一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告白的我，就更觉得火大了。』
——他告白了？
青峰愣住了，对于黄濑所提及的『告白』没有丝毫印象。背后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让他忽然间从记忆的云盘里成功拷贝出了那个时候的对话。
「上了大学的话就没什么机会一起打球了吧！这种事小青峰都想不明白吗！志望院校本来就相隔蛮远的了，各自忙起来的话也就越来越难凑出时间了不是吗？」黄濑仰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峰，将膝盖更加靠近自己收起了一些。
「有必要说的这么伤感吗？想打的话随时都可以约吧，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大学里厉害的人ONE ON ONE不就好了。」青峰哭笑不得。
黄濑脸色突变，尴尬和诧异从他那副委屈的表情里厮杀出来，微微吓到了眼前的人。「随便找个人算什么啊？！小青峰你是白痴吗？不是你的话还有什么意义！」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脑子一热突然别的话就连带着冲出了嗓子，没有经过任何预演的一句告白乘上了一拍心跳的空白腾空而起。
「因为我喜欢小青峰啊！」
话冲出口之后比起对方的反应，更先意识到的是周围人投来的奇怪目光，黄濑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只剩下窘迫。
当然青峰也意识到了四周的视线，但他没有怎么在意，因为他压根没意识到这是有着特殊含义的告白。
「你声音也太大了吧，」这是他接下来说的第一句话，「我也挺喜欢你的，所以你这算什么理由啊？」他在黄濑变得诧异的表情里接着说，「怎么说你这家伙都还算不错啦，我肯定还是会找你ONE ON ONE的。」
——啊原来他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黄濑瞬间心如死灰地这么想到，感觉到几十秒前自己的据理力争和心潮翻涌都变成了自讨没趣。
「小青峰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那两袋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棒一瘸一拐往场外走。
直到这么多年之后青峰才被点醒，原来黄濑那个时候所说的喜欢并不是他当时完全没有过脑子的理解。片刻之后他为这个迟来的正确答案而感到了微微的懊恼，他把视线从那张信纸上拔出来，想要摆脱那种懊恼一般环视着客厅，然而并没有什么能抓住他的目光让他分散注意力从而好一点。于是他只好继续读下去。
『不过想到对方是小青峰的话也就释然了，把告白理解出了那么单纯的意思确实是小青峰那样的白痴会干得出的事情呢。虽然还是不甘心，不过十年后小青峰看到这封信的话应该就会明白了。居然希望这样一封不明所以的信来替我说出真正的心情，我是不是也太逊了呢。
也许在小青峰还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我还能再鼓起一次勇气，大声地喊出来吧。
喊出「我喜欢你」，这样一句话。』
然而这样的事并没有再发生，也许黄濑并没有他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勇敢，又或者他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成熟。青峰翻过信纸，背面没再有字，一封信就这么匆匆结尾，他莫名感觉到黄濑的冷漠隔着十年的距离从这张信纸上淡淡弥漫来开。
青峰才想起把领带扯下来，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紧接着拆开了第二封信。
『致小青峰
嗨！小青峰！收到我的新有没有吓一跳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收到这封信是在我写下它已经十年之后啦！
其实是有个叫做【写给十年后的我】的活动啦，总是就是一时激动报名参加啦，但是比起写给自己更想写给小青峰呢。如果小青峰现在正在读着这封信的话，肯定在说我很无聊吧。』
青峰「诶？」了一声。这封信跟上一封的开头根本就是差不多一样的内容。他又把第一封翻开来，想确认自己没有蠢到把同一封信看了两遍。
『不知道十年之后的小青峰在做些什么呢？已经结婚成家了吗？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吗？还在打篮球吗？一边这样想着，我好像居然感觉到有些寂寞了呢，哈哈哈哈。
前几天一起打ONE ON ONE的时候擅自对小青峰发了脾气、说了奇怪的话，不过估计这个时候的一定你已经不记得了吧。既然是写信，姑且就还是道歉一下吧。虽然小青峰是个自我中心、从来不考虑其他人感受的笨蛋，还总是抢我的东西吃，但是我还是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抱歉。』
青峰大概是搞明白这封重新起头的信是怎么回事了。显然是黄濑并不满意前一封的内容，修正了一切指责他不解风情的说辞，突然改头换面成了一副平静如鸡的口气，有种故作成熟的扭捏之嫌，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黄濑的这种性格早就在他们多年的交往中暴露无遗，虽然青峰完全不相信星座什么之类的神秘学，但在桃井评价着「小黄就是典型的双子座啦」的时候竟然也潜移默化地树立了对于双子座的偏见。
「所以才说啦，小黄他就是典型的双子座嘛，阿大也不用太大惊小怪了。」
桃井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情形，发生在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却已经开始不可救药地为了黄濑而着魔的时候。距离上次他和黄濑ONE ON ONE已经过去了半年，这个时间跨度和从前频繁的约球相比，已经是近乎堕落的程度了。青峰在察觉到这一点时，突然间非常想和黄濑一起打球。这个愿望来的没头没脑，像是经过球场边时被飞出的球砸中了后脑勺一般，而实际上他并没有遇上过这种事，通常他都会麻利地伸手把球截住。
他在打给黄濑的电话里单刀直入地说了句「后天一起打球吧，地址我发邮件给你」，在电话那头几位短暂的迟钝之后得到了非常愉悦的肯定回答，和平时的那家伙没有什么两样。
两天之后在他准备出门赴约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封简短而客套的邮件，礼貌地说着今天不去打球了。连一个爽约的理由都没有，只是不带丝毫感情地说了「我不去了」。
青峰在出离愤怒的同时，竟然感觉到了针扎般微刺的委屈。他打了电话过去，半分钟之后才被接通，对方的语听起来也是那样的平静，似乎还带着礼貌的笑意，纹丝不动僵硬如神社外的一尊长满青苔的地藏菩萨。
显然在青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黄濑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撼天动地的心理过程。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十年后，我和小青峰应该也不会经常见面了吧，不过还是希望小青峰如果能看到这封信的话，可以联系我然后见上一面。我大概会非常好奇这些年间小青峰发生了什么事啦。
不过不管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变得多么生疏，小青峰一直都会是我的挚友，我最棒的对手。
虽然从来没有当面对你说过这种话，但是能够认识小青峰，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啦。希望你一切都顺利哦。』
信的后半段又变成了温馨的纪念册留言风格，青峰有点抓不准黄濑到底是拿怎样的心情在写这封十年后才会寄出的信。这两封信将他拽进了一片暧昧而久远的海，无数银亮的鱼群从他身侧穿梭而过，而他不得不抓住某条特定的鱼。
在被黄濑爽约的那一天，他受伤而恼怒地让桃井帮他询问了黄濑的所在地，然后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车去他大学的篮球场找他。他并没有意识到被火上浇油般激发的其实是他想要见黄濑的心情。
所以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他看到黄濑和新的朋友说说笑笑打着球的时候，又重新滚过心头的那阵针扎般的复杂情绪其实只是嫉妒。
「一段时间没见，你的球技生疏了啊，黄濑。」他就那么一脸舍我其谁邪魅狂狷的样子走过去，在黄濑惊讶的眼神里甩掉背包和外套，抢过他手里的球，自顾自地跟他ONE ON ONE起来。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在黄濑的新朋友面前把他虐爆了。
「果然小青峰还是那么厉害啊。」场下黄濑这么说着，笑着的样子说不上来是掩饰还是无奈，「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小青峰也快回自己的学校去吧。」说着就起身往篮球场外走。
青峰被他不咸不淡的应对打懵了，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追上去质问他为什么放自己鸽子。
「也没什么啦。」对方打马虎眼地嬉皮笑脸起来，长长的睫毛沾着汗，抿着薄薄的嘴唇朝他露出无辜的样子，抬腿又要走。
青峰伸手抓住他手腕，并且很上心地用了劲。
那个瞬间黄濑有点想要投降了。他忍了很久不要去见青峰，想像个理智的成熟的大人一样把对这个人超出友情的那一部分感情消磨掉，所以他冷静地选择逃掉见面。
而此刻面前那个人强硬的态度却让他只想抓着他深色的短发吻他的嘴唇。他并不知道那个瞬间里，青峰在跟他想着一样的事情。
于是他们两个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会儿。
在黄濑驱散满心妄想准备抽手离开的时候，向来我行我素的青峰把妄想付诸行动了。
现在再回想那个荒唐的时刻，当时脑袋里出现的念头只有「难道黄濑这家伙其实是个HOMO」而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哪里奇怪。
最开始只考虑过这家伙是不是够厉害的问题而没有好好评价过那张脸，但是在听到坐邻桌的男生讨论猥琐话题时提到「男生和男生到底怎么做」时，也从巨乳妹的写真里拔出眼睛多想了一下，脑子里竟然跳出黄濑的脸，好像一切色情的表情出现在上面也并没有怎么违和。
然而那只是片刻的念头，他那时并未多想，直到那个荒唐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接着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已经非常非常在意黄濑的一切事情了。
青峰放下手里的信，从微波炉里取出已经热好的便当放在饭桌上，又重新拆了第三封信。便当盒上的热度还残留在他手指上，他捏着那封信，仿佛那热量是从信纸中带出来的。
『嗨！小青峰。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封信我已经重写了两遍了。简单的来说，这是一封来自十年前的信哦，由十年前的黄濑凉太向现在的你寄出的哦。
因为从来没有给小青峰写过信，想着一定要好好写，所以把不满意的信都丢到一边。不过上两封信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总而言之就是想表达一下对小青峰你的赞美啦（笑）。
大概是连着写了三封信的缘故，现在突然之间非常想见到小青峰，赞美也好感谢也好总归是要当面表达会比较好吧。不过通常我说了这样的话，小青峰也会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觉得我在犯傻吧。虽然也经常一起玩，但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很少，也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的聊过天呢。说起来小青峰应该是完全不会喜欢聊天的type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要认真地和小青峰聊聊天，哪怕被骂白痴也好，想告诉小青峰不论是篮球、还是讲篮球带给我的小青峰，都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希望十年后的小青峰也还是热爱着篮球！希望有了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生活！希望小青峰爱的人一直在他身边！
想到十年后小青峰才能看到这些，突然就有些迫不及待想到十年后了呢。』
然而此后他们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认真的聊天，至少在青峰的印象里是这样，他也没有从黄濑口听到过「小青峰很重要」之类的发言。甚至在那次奇怪的事件之后，他们都没能好好进行一次对话。
在青峰冲动的吻了黄濑的那一天晚上，他为了冷静下来把所有小麻衣的写真都翻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在确认了自己依然喜欢着巨乳之后紧接着在脑海中翻滚出了曾经出现过一次的画面，有关黄濑的极为色情的画面。他越是控制着不要去想，意识就越是添油加醋地暴走。他感觉到自己下身硬了，但并不知道原因到底是小麻衣的写真还是脑海里变得乱七八糟的黄濑。
这场无声而暴虐的自我斗争好似将他放在了龙卷风的风眼里，他头晕目眩而手足无措。
另一方面黄濑那边完全没有任何联络，他们分别的时候尴尬劲儿快要冲破了天顶，谁也不看谁的眼睛，似乎都默认了彼此对这件事要缄口不提。
于是他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也没有见面。
他们各自在信号的两端重复着同样的犹豫，拿起手机选中号码或者编辑邮件，再把手机丢开，像是每一个坠入爱河的愚蠢的人一样；他们都装作那件事其实根本就无所谓自我催眠那个吻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一边又自我折磨般揣测「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青峰以为他冷静一段时间就会好了。所以他只是慢慢从回忆里淘出了关于黄濑的琐碎回忆，然后让自己愈发陷进了无底的劫难中去。
等到他彻彻底底地回过神来时，他已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着黄濑，而同时他也错过了太多时间。
青峰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放下手里的信纸，接着拆开了第四封信。此时房间里已经很暗了，但他懒得起身去开灯，只是凑近了些眯起眼睛去看。
『亲爱的小青峰
这是我在十年前写给你的信哦，如果收到的话请来见我一面吧，我大概会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第四封的内容太过简单，让青峰怀疑起来这到底是不是一封完整的信。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什么情绪在他的胸腔内就要被煮沸了，蒸汽仿佛已漫过面庞要催逼出他的热泪。
昏暗的房间里他晕晕沉沉地拆开最后一个信封，手边的便当已然被他遗忘。
『小青峰
简而言之，这是一封我写给十年后的你的信，那么顺利的话你收到它也是十年后了吧。想必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对你说出口的话，十年后的我也大概不会说给那时候你吧。
那么哪怕隔着十年的距离也好，哪怕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小青峰的人生中无足轻重了也好，哪怕我们之中有谁已经死掉了也好，都想要说出口来。
我真的非常喜欢小青峰。喜欢到我没有办法说出口来，只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呼吸困难的那种程度。
我希望十年后，我也还是这样喜欢着小青峰。』
青峰静静地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他不断地想起很多年前的黄濑的样子，像是一张残留着糖果味道的巨大糖纸朝着他迎面包裹过来，他嗅到了一丝略发腻的甜味儿，同时又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
他突然知道了那个时候的黄濑是什么感受。
门锁被扭动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客厅的沉静，有人推门进来，啪地摁亮了客厅的灯。
「关着灯坐在那里是怎样？话说今天比预想的回来早了，已经吃过饭了吗？」开门进来的人朝他抛出带着平凡生活气息的问句，「小青峰？」
青峰转过头去，那个金发的男人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站在他们公寓的门口，踩在他们一起选购的地毯上，穿着今天早上他离开时的那身衣服。
他站起身，飞快地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
发生了那个意外的吻之后好几个月，他们才再一次见了面。奇迹时代的几个人一起约出来打球然后去吃饭，玩得嗨了之后说要找个什么地方大家再坐一坐，正好黄濑家离得最近，于是一群人一窝蜂地喊着「打扰了」涌进黄濑的公寓里，临到了终电的时间才散场。
青峰全程都在介意着黄濑的事情而心不在焉，因为重逢而膨胀的爱意让他想要一刻不停地看着黄濑而他并不能。结束的时候唯独桃井已经醉得七荤八素，干脆就睡在了黄濑家的卧室里，青峰借口照顾她而磨磨蹭蹭到只剩他和黄濑。
他从把桃井安顿好关上卧室的门走出来的时候，黄濑正在厨房擦洗杯子，他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的背影想要整理出什么说辞，而大脑拒绝配合只给出一片焦灼的白卷，所以他只好发了一会儿呆。黄濑的头发最近长长了，软软地贴在脖子后面，不知为何有些工口的意味。
青峰吸了吸鼻子，开了口。「喂，黄濑……」
那个人转过头来看他，摆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来。「已经睡了吗，小桃？」
「黄濑，」青峰好像没在听他说什么，朝他走近了一些，「我最近好像变得奇怪了。」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背后抱住了黄濑。对方没有反抗，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突然间就放下心来，所有没着没落的情绪都被抚平。
「我好像也变得奇怪了呢……」黄濑这么嘀咕了一句，水流从他手中的玻璃杯侧面汩汩流下去，让他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在桃井熟睡的时候，他们做了从前绝对没有想到会做的事，好像一切都是如此顺其自然，然后眨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完成了角色的过渡，过上了将彼此视作恋人的生活。
并没有认真的对话，也没有热烈的告白，所有那些青峰在信纸上看到的东西，和他回忆起的壮烈挣扎，最后成为了爱情和生活的其他形态。
——好好地来聊天吧。
——快把你曾经想说的话都对我说吧。
——再一起来一场ONE ON ONE吧。
抱着黄濑的青峰这样想着，然后沉默了很久后开了口。「我喜欢你啊，黄濑。」他真正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了。
他怀里的黄濑看着散落一桌的信纸，怔愣了一会儿。
他想起来那些信了。那天他写了好久，担心搞混而标上了编号，最后每一封都不那么满意。后来办活动的同学来问他有没有信想要拿来寄的时候他犹豫了下，开玩笑一样把几封信全都递出去。「反正也不可能寄到吧。」他这样想着，一面却还怀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些信能在遥远的十年后带来什么奇迹。
黄濑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写了些什么了，但总归是他当时说不出口的话来。
他回应了青峰的拥抱，也许是对方太过用力，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好像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了。
FIN
PS我知道我还有两个坑没有填我记得！我没忘！我不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