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同人][嶋山]微光
我居然写了这么冷的CP……
小短篇，自娱自乐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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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
嶋田诚×山口忠
山口走上前和嶋田打招呼的时候，对方正在忙着整理货架上盒装草莓。
「嶋田先生……」他拎着一个印着『嶋田超市』字样的篮子，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搭腔，迎上对方一脸接待客人模样的笑意，「好、好久不见。」
嶋田的神色倏地转为了惊讶，「啊、啊！原来是忠啊……好久不见！」他面前那个内向的男孩子看上去比他最初认识他时稍微成熟了一些，头发似乎也剪短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神了一点，「好像从你升入了三年级以来就没怎么见过了吧？升学考试还顺利？之前听乌养说你的志愿校就是当地的大学来着？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格外话多，而打住给对方留下回答的空余。
「嗯、嗯，」山口点点头，「本地的县立大学，我的成绩也就那样啦，而且离家不会太远。」
「那以后又能经常碰面了呢，」嶋田笑了笑，「今天是来买东西？」
「帮妈妈跑腿。」山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入学之前的假期太清闲所以被妈妈使唤了吗？」嶋田哈哈笑了几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家里打游戏也被妈妈骂了然后喊到这里来帮忙呢。」
山口也附和着笑起来。
「啊说起来，我前段时候终于从爸妈家里搬出来了，住到新的公寓去了。不过离原来的家也不远就是了……有空来做客呀，忠。」嶋田看起来好像比往常更加热情了些，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啊、不好意思，你还要买东西吧，我就不啰啰嗦嗦一直闲扯了。」
「不……没什么。」
他扶了一下眼镜，像是在掩饰自己开心的神色，「因为好久没看到你了，话就多起来。」
山口愣了愣。——很久没有见到嶋田先生，我也很开心。他是想这么说的。
嶋田打断了他的想法，「我就先不打扰你啦，快去帮妈妈买东西吧。」
「……啊，啊我这边才是，打扰你工作了。」山口微微鞠了一躬，「那么……」他转身朝着调味料货架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转过身，「嶋田先生！」
「嗯？」
「如果不会太冒昧的话，我还能想那个时候一样，和嶋田先生发邮件、聊聊天什么的吗……」他像是鼓起了极大勇气，连音量都微微拔高了。
嶋田看着那个脸上依然保留着稚气未脱的几颗雀斑的男孩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随时都可以哦。」
高中一二年级的时候山口一度和嶋田的关系很亲近。
排球的陪练和教学算是起因，最初单独相处也总是在练球或是聊排球的事，后来渐渐熟悉起来，话题也自然地扩充了许多。山口较为内向的性格让他并没有非常多的同龄朋友，除了社团的队友之外也没有几个固定的可以出去吃吃喝喝的对象，以排球为契机他却和比他大了十岁还要多的嶋田诚成为了朋友一般的关系。IH对青城的时候他没能鼓起勇气打出跳飘球，赛后他不争气地在后场偷偷哭，只有嶋田发现了他。
「不要失落啊忠。不用着急也没关系。忠的进步和努力我都一直在看着。」对方这样安慰了他。
——嶋田先生真是温柔的人啊。对我这样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的如此普通的人也这样耐心。他有的时候会这样想。他从心底尊敬并喜爱着嶋田。
终于能正式比赛上正常发挥打出跳飘球之后，山口总是会偷瞄一眼观众席。虽然他并看不到嶋田，但心里还是莫名更加坚强了一些——数不清的单独训练和无数次的发球练习，失败时的灰心丧气和成功时的欢欣鼓舞，最清楚这些的人在那里，知道这一球的分量的人在那里。发球时他跳起来，掌心接触到球面，早已习惯的酥麻的轻微疼痛让他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感觉到了骄傲，感觉到了他正在变成另外一人的骄傲。
「已经做的很好了哦，忠。」
想要听到来自那个人的这样一句肯定。
那个时候他有时也会和嶋田聊些排球之外的话题，偶尔会发邮件到深夜只是在讨论一部很老的漫画。有一次大概聊到了女孩子相关的事情，对方调侃的问了一句『忠有没有偷偷在学校交了女朋友没有告诉我这个师父呢』，他老老实实回答『并没有』并反问『那么嶋田先生有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哦。』
『暂时还不考虑结婚成家什么之类的事吗？』
『不想考虑诶。我只要有忠就好啦，哈哈。』
山口在这封简讯之后莫名慌张了一会儿，只言片语间模糊传达出的自己对于对方的分量和地位让他猛地有些喘不上气。还没有等他想好回复，对方又发来了新的邮件，已然转移了话题。
——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他最后用这个最老套最保守的借口说服了自己。
——怎么会呢，像我这样的人。他顺带嘲讽了一下自己的荒唐。
高中二年级的下半学期，他几乎很少再作为乌野的队员参加比赛，新来的优秀后辈已足够顶替他候补的位置，而就像约定好了一般，他与嶋田的联系也渐渐稀少起来。
他心里这段亲密的关系像是雪原上的一串脚印，每一步看上去都坚实地存在着，而雪不停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将脚印掩埋了，连脚步最终走向了哪里他都没来得及看清。
嶋田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个开朗的人。在乌养的眼里他大概是个开朗的闲人，所以在指教乌野之后才会邀请自己作为乌野的后援队。他已经26岁了，却又兴致勃勃为了一群高中生扮演闲人，顺便点燃下自己年轻时的回忆。
——啊，我曾经也那么热血地打过排球啊。他这样想着。
一开始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怎么注意过那个个子不算矮但比其他人相比略瘦弱一些的男孩子，场上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连场下也很少说话，落着几颗雀斑的脸看上去还稚气未脱。直到这个男孩子抱着一颗排球微微勾着背有些怯懦地站在自己面前，请求道「嶋田先生，能教我打跳飘球吗？」
「平时没有觉得，但是忠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勾着背呢？」他有一次这么问他。
对方非常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因为我好像比嶋田先生高、高一些，明明是面对年长的人却要俯视，有些过意不去……」
他当下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一面在心里觉得山口有些可爱，一面又替他面对自己过度的察言观色而不太爽快。他并不想在他面前以年长者又或者师父什么的自居，虽然泷上调侃山口是自己徒弟的似乎他总是很开心地承认……但是他似乎又不止于那个身份。山口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成功打出跳飘球的时候，他激动地抓着泷上的肩膀狂摇，除了理所应当的骄傲之外，他也无比地、无比地替山口感到开心。
「我要是也能像月月或者影山他们一样在场上大放异彩的话，就更能给嶋田先生争光啦。」对方有些遗憾地这样说的时候，他瞬间竟然产生了想要安抚地拥抱的冲动。
这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而衍生的过分关注。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什么都很普通但又按照自己节奏努力着的男孩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追逐太阳，也有人会为了微弱的温暖的手边灯光而驻足啊。
在他们关系很亲密的那段时间里，他曾经有那么一次说了仿佛越界了一般的话，『我只要有忠就好了啊』，他现在有些忘记了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而发送了那样一封邮件了，只是记得在发送成功后他突然心慌起来，为了做为一个年长的成年人的失态而懊悔，然后他紧接着发了另一封消息在得到回信前转换了话题。
——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还要多的孩子，我是想做什么啊。这份超越了普通师徒友谊的感情一定会被当做变态的吧。
他的常识阻止了自己在想得更多之前收手了。
『白天听嶋田先生说起搬了新家，忘了说一句恭喜。一直以来多谢关照。』
那天晚上山口给嶋田发送了消息。他们的邮件记录上一封时间停留在两个月以前，是嶋田发来的一句应试考试前的鼓气的话。当时他也回复了感谢的邮件，然后没有再多说。此时他的客套话就显得有些苍白。
『客气了！欢迎下次再来我家超市哦。』嶋田洗完澡出来才看到这条消息，连忙摸到眼镜戴上，回复了过去。
『说起来，嶋田先生有在使用LINE吗？有的话可以交换下ID吗？』
——到底是把我想成什么老古董了啊。嶋田在心里恶狠狠地笑了笑。
于是他们在这天晚上他们在LINE上聊到了很晚，就像两年前他们以师徒自居的那段时间一样。
最后在道别晚安之前，山口试探着问嶋田为什么搬出去住了。
『一直和父母一起住的话多少有点丢人嘛，而且还一直要被唠叨，还要被催结婚。』附加上一个一脸残念的表情。
『原来不是为了要结婚才搬出去的啊。』
嶋田恍然大悟着对方绕了一圈又将话题引回了搬家这件事情上原来目的是问这个。像是突然又被赋予了希望的火种，他和那个时候一样，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态给出了似乎有些越界的答复。『忠好像格外关注我的婚姻问题呢笑』。
那个瞬间好像山口就站在对面，他朝着他的方向丢出了高温词句凝成的球，轱辘轱辘滚到了对方脚边。他在等着。
『抱歉，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
他看到山口弯下腰，碰了碰那言语的凝聚物，好像被烫到一般，又收回了手。
那之后嶋田有些卖力地解释着自己并没有介意，只是在说笑，然后他们互道了晚安，结束了对话。他不必要地担心着伴随着这次对话回归的热烈会不会只是错觉，数日后就失去余温，他们又要变回从客套话开始的关系。他想自己也没有奢望很多，只是人越是长大了，就越是在意和其他人的关系是否能维持。他甚至不再想深究自己到底对山口到底是抱有怎样的心情了。
几天之后，山口再次去了嶋田超市。
看到那个男孩子的身影，嶋田心里略微松了口气。本以为对方会因为那一小段尴尬的交流而保留距离，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多虑了。「又是帮妈妈跑腿吗？」他笑着问。
「算……是吧。」山口挠了挠头，果然看起来还有些退缩的意味，「也是想和嶋田先生道个歉……昨天晚上好像冒犯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微微欠身。
嶋田心口忽然觉得有点堵，「我说忠啊，好像偶尔会过分在意别人的心情呢。其实并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也没有关系哦，忠没有对我说什么以至于要道歉的话，所以完全没关系。倒不如说，你能关心我的事，我很开心。」
「对、对不起！」山口好像更加慌乱了，「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以前就不怎么擅长交朋友，因为说错话被讨厌什么的，总是害怕这样的事。」
嶋田愣了愣，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剖白而稍微惶恐了一下，随即又噗嗤地笑了出来。「怎么还在担心这样的事？话说很久以前你也毫不留情地教训过月岛吧，我听乌养提起过。现在不是依然还和月岛是朋友吗？」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山口一侧的臂膀，「我一直都是忠的朋友哦，啊，当然也还是师父。」他刻意让口气听上去无比明快。
山口看上去终于放下心来，低下头露出了笑意。「那么我就去结账了，改日见。」
他注意到对方告别时将敬语省掉了，意外暴露的得意过头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可爱。于是他叫住了山口的背影。「今天晚上一起去喝酒怎么样？啊不对，忠还未成年……」他笑着改口道，「一起去吃个饭吧？」
山口停顿了一下。他心中隐隐约约一直希望能和面前这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但年龄差让他只能维持一个小孩子般的后辈形象，而他也无法摆脱与前辈来往时的尊敬态度，所以后来才事与愿违地渐渐疏远。此刻对方抛来的邀请让他终于稍微、只是稍微感到自己被当做了一个普通的朋友，跨过了年龄的那道线，他不再是那个畏手畏脚的小孩子了。
「好！」他轻快地答应着，也跟着嶋田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嶋田带山口去了他常光顾的一家居酒屋，一见他掀开门帘走进来，热情的店主大叔就探着头招呼他，「唷！阿诚，有一阵不见了嘛！还是先来一杯乌龙嗨？」
「好久不见啊大叔！这段时间超市人手不够稍微有点忙……」嶋田一面应着一面拉着有些畏缩的山口在边角的桌前坐下。
「那边的小哥呢？总之也先来杯乌龙嗨？」
「啊啊啊这可不行，」嶋田慌慌张张阻止，「还是未成年呢……忠，要喝什么？」
山口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那么就只要乌龙茶就好。」
「忠……这不会就是你以前自豪夸赞过的那位『徒弟』吧？」
「是……啊，说起来以前喝多了的时候和泷上在这里提过忠的事情呢，哈哈哈。」嶋田不好意思地干笑起来，然后偷偷瞄一眼当事人的表情。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情绪，只是微微上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讶异，可能还有一点点……开心？他想再回头看一眼去确认时，对方已经低下头开始翻看菜单。
也许是许久没有来这里喝酒的原因，也许可能因为终于能和山口坐下来想从前那样好好聊聊天，嶋田三杯乌龙嗨下肚之后已经两腮泛红有些犯晕，却又点了一杯生啤。
「啊，嶋田先生没关系吗……喝这么多？」山口犹豫着想要拦一拦他。
「没关系啦，很久没有和忠像这样聊天了，很开心嘛。」酒精上头的嶋田已经无意识开始戴上撒娇的口吻，他一边扶正眼镜一边伸手去拍山口的手臂，「既然你也留在本地了，以后也加入町内会的排球队吧，这样就可以一起打排球啦。」
「……如果像我这种水平也可以的话……」
「乱说什么呀，忠也是登上过全国舞台的人了，怎么这么没有自信呢？」嶋田的语气像在斥责，但又夹杂着心疼，他转过头放大音量跟店长大叔说道，「喂！大叔！我有没有跟你提过啊，我徒弟他是参加过全国级别的比赛的人哦！」
「说过了说过了，很早以前就听你说了很多遍了！」
「啊啊啊抱歉，我知道了知道了。」山口有点尴尬，「声音太大了嶋田先生，会打扰到旁边的人的。」他感到意外，虽然他也知道嶋田那个时候总是鼓励着他告诉他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感激不尽之余他有些时候也仅当做礼貌客套地夸赞，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样以自己为豪。他看着嶋田因为醉意而显现出平时难见的强硬的脸，突然心中一动，居然有些想要落泪。
嶋田一口气把啤酒闷掉一半，「忠在我面前更得意一些也没问题的。」
「但是总觉得有些抱歉……如果我是更加闪闪发亮的人的话，就能堂堂正正让嶋田先生为我感到骄傲了吧。这样我多少也就有了站在嶋田先生身边的勇气……」即使声音越来越小，他还是仗着对方可能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而说出了口，「我想留在嶋田先生身……」
——糟糕，要被小孩子抢先了。嶋田忽然间酒醒了一半。「没有关系！！」他飞快地打断。
「诶、诶？」山口紧张地怔住。
「我也非常、非常得普通。普通得要命。我们都不是那种闪闪发光的耀眼的人，但是没有关系啊忠，只是微小的光，也足够照亮我了。」嶋田努力睁开微醺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的眼睛，「所以，我只要有忠就够了。」他意识到，尽管长久以来被自己扼制着不去面对和承认，尽管有些出格和不符合常识，但他终于还是喜欢山口的。而身为一个狡猾的大人，他知道他要赌一把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
山口屏住了呼吸，因为不知所措地喜悦而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种话还是交给大人来说吧。「留在我身边吧，忠。」他微笑起来，轻轻碰了碰对面的人的手背。
『照亮我吧。』
FIN
